从前有个国王,在他的花园里散步,他看到原本繁茂的花木,都枯萎了,一片荒凉景象。原来,橡树觉得自己没有松树高大威猛,所以生出厌世之心,郁郁而终;松树恨自己不能像葡萄藤那样曼妙多姿,结出累累果实,渐有轻生之意;葡萄藤哀叹自己终日匍匐不能直立,更不能像桃花那样朵朵艳丽,也病倒了……所有的树木都垂头丧气,自怨自艾。
  
园内只有一棵安心草,在茁壮地野蛮生长,完全没有受到影响。
 
国王问这株小草:“其他的植物都悲观失色,为什么只有你绿意盎然,和那些高大的植物比,你不自卑沮丧吗?”
 
安心草答道,“尊敬的国王,我没有什么可自卑的。大树有大树的烦恼,小草有小草的欢乐,一个花园,既需要他们,也同样需要我们,我来到世上的使命,就是努力生长,虽然我微不足道,但是能够成就一片绿地,我也一样值得骄傲。”
  
母亲说拔萃学院就像个大花园,既需要大树,也需要小草,让我不要和任何人比,只要努力做棵生命力最强的小草,就会在理想的花园里茁壮成长。
  
听了母亲的教导,我有了“敢想、敢做、拼命做”勇气,既然有一线机会,就不能轻易放弃。
 
有一句励志的话:金子总会发光的。在招生考试现场,我心中想着,我就是一株小草,如果四周没有阳光,我就自己发光。
 
考试除了文化课,还有我比较擅长的音乐、绘画等科目。在画画时,我专心致志;在唱歌时,我全情投入,自信满满,忘记了紧张,发挥比平时要好。
 
考试后,我并不像其他考生那样,焦急等待录取消息,本来就没抱什么希望,考不上,也没有什么遗憾和失望。到了查榜的时候,妈妈几次催我,我才决定去拔萃学院看看结果。
 
在学校榜单前,挤满了查看成绩的学生。人群中有人欢呼中榜了,也有人叹息没被录取。
 
我在密密麻麻的名字中,快速浏览着,很快发现了我的名字列在其中,并且明显感觉占得空间要比其他同学的要大一些,可能是我的名字笔画多的原因吧。
 
结果出乎我的意料,我十分纳闷自己怎么会被录取呢?除了音乐、绘画不错,可能自己有过海泳经历,或者我那东张西望的大眼睛,都是加分项吧。
  
好消息需要分享,我永远也忘不了,当爸爸妈妈知道我榜上有名,他们俩脸上那种难以置信的表情,嘴惊讶得张成O形,我渴望爸爸把我抱起来,但是没有,可能我已经长高的原因吧,他抱不动了。平时的同学、玩伴儿也难免羡慕嫉妒,感觉邻居见到我,都比平时友善一些,我一下成了邻居家中孩子们的励志典范。
 
分享完好消息,面对家里捉襟见肘的窘境,可以说是喜忧参半。
  
我们一家七口人,挤在一间非法违建的天台木屋,不足二十平米。晚上我们五兄弟中,有三个要睡到屋外面。我和三弟,晚上基本是睡在户外一张双人床,床的四周用铁皮,做成简易围栏防风挡雨。
 
台风一来,铁皮被刮得呼呼作响,甚至有几次被风卷走无影无踪,我们只能东躲西藏。
 
天冷时,睡觉要穿袜子,因为棉被不够长,脚露在外面,平时也是衣薄裤单。这也练就我抗冻本领,如今在深圳,冬天也时常穿凉鞋,否则会感觉脚灼心热。
 
除了住的问题,吃也是难题,记得最困难的时候,一家人实在没钱买米,只能围在一起吃救济面糊糊,每个人都要控制饭量,大人让孩子先吃,哥哥让着弟弟先吃。
 
更难的是上厕所,家里没有卫生间,都要跑到附近伊丽莎白球场的公厕排队,我们兄弟上学后,都养成在学校解决大号的习惯。
 
当时拔萃学院的学费,一个月要四十五块港币,家里实在是拿不出这笔钱,快开学了,爸妈每天都在为我的学费发愁。
   
像我这样的寒门子弟,之所以能考上这所贵族学校,主要是因为校长施玉麒先生的办学理念,施校长是我生命中的贵人。
   
一九五五年,拔萃学院上任校长葛宾先生宣布离职,施玉麒牧师(Canon G. S. Zimmern)接任。施校长的父亲是德国人,母亲是中国人,他本姓Zimmern,后来改中文姓“施”(George She),施校长英俊帅气,十分有亲和力,各年级学生都亲切地称他为“猪肉皮”( 施玉麒 广东话谐音)。
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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施玉麒 校长
 
施校长毕业于拔萃男书院,后就读于牛津。作为一个混血儿,他年少时经过很多的磨难。拔萃学院成立初,其实是一所给家境清贫的混血儿提供上学机会的学校(混血儿在那个年代是很受歧视的)。那时招生的对象,包括英裔、华裔、欧亚混血儿以及其他国籍的适龄儿童。当时的办学宗旨是以基督教教义为本,引导学生建立基督信仰,养成诚信和勤勉的人生观。
   
一九三七年, 卢沟桥事变爆发,拔萃男书院积极筹划抗日宣传,并于一九三八年一月,成立“拔萃擦鞋团”,学生们奔走港九,到大街小巷给行人擦鞋,为国民政府做抗日募款。“拔萃擦鞋团”的成员都是混血儿和苦孩子,不会觉得给别人擦鞋丢人。一时间,能有这样一只学生队伍,以服务大众形式宣传支持抗日,被传为佳话。
  
施玉麒牧师原本是很成功的律师和procurato,他立志为人民服务,这才答应受聘为校长,并以教育兴港为毕生奋斗目标。在拔萃男学院,他是首位就读过本校并具有中国血统的校长。当他上任时,学校已忘了初心,招收的学生家境非富即贵,很难再有学生愿意放下身段,为他人服务擦皮鞋的了。
 
新官上任三把火,施校长任职后,看到学校门口,天天都有许多名车接送学生,他十分感慨,当年为寒门子弟创办的学校,却再难见到寒门学子的身影。于是他下定决心,发起了多项教育改革,让校风校纪和教育品质得到有效改观。
 
首先,他积极推行新教育理念,学校开始面向社会中下阶层招生,淡化了拔萃学院贵族化的傲娇形象;其次,他要求每个学年多加一个班,招生对象,必须是学校附近区域贫困家庭的孩子;他还暗中在课堂加入了中华传统文化教育,削减了拔萃学校的殖民主义色彩。